我从北京回来后,第一次仔细观察这个家。搬来这里已经差不多有十年了,日月如梭,这里承载了我人生中十分之一的回忆。虽然仍对旧居心存怀念,但不得不承认,我人生中的多半都是在这里度过。恍惚之间,这里似乎又不属于我,可能是十年中的多半时光,是在拥挤的学校宿舍里吧。
我仔细观察了我的卧室,有一台差不多和我年纪相仿的电视,不过最近几年我从来都没有打开过;窗帘和床应该比我小一两岁;桌子是以前书房的桌子,而以前书房的桌子是我父亲工作的集团里的,至于为什么后来会搬到我家,那是另一个故事了。椅子是新的,书架也是新的,空调十几岁了,也算是青少年了吧。
门把手上一些划痕,是我用木棍造成的。在一个我已经忘了的某天,我心中突然燃起无名之火,对身边的一切大发雷霆,门把手成了我宣泄的出口,它在当时看起来是那么可恶,引人生恨。我用一根直径三四厘米的木棍狠狠地击打它,它开始变形,下垂,支离破碎,最后被我打了下来。叮得一声掉在地上,它坏掉了,而门上却一点印记都没有,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,却又像是失去了灵魂。
然后,我似乎离家出走了。
在高铁上,我关掉了手机,凝视着窗外的风景,我的心仿佛已经飘到远方。耳边无意传来其他旅客们的交谈声,可那个时候的我,只把那些当作背景杂音,虽不觉得吵闹却依然希望能把他们都突突了,以求片刻安宁。


我有那么一瞬觉得,我的双相障碍是遗传性的。可我又不想把它很简单地归咎于基因,试图去寻找些踪迹。可大部分记忆已被我选择性忘记,我初高中时代写的日记也找不到了,无从追查我的过去。开放的互联网也没能留住我留下的只言片语。一切就这么消失了。
我天马行空的想法从未停止,也从未被记录下来。我有过妄想,写个小说,锻炼语言能力,可从未付诸行动。
有的人说我很奇怪,古怪。我不知道是因为我古怪所以别人才说我古怪,还是别人说我奇怪我才变得「与众不同」起来。我最近在看《西部世界》,觉得自己可能是host,我的一切都是程序编好的。无论我是不是host,或者,我是不是其他什么高级点的人工智能,我相信我在讨好别人这一栏上的分数特别高。
有时候会怀疑,自己做事情,到底是因为自己想做,还是为了满足别人的需要,或者说,期许。当我试图打破这个壁垒的时候,发现自己寸步难行。人是无法容纳异类的,而当我做一些「出格」的事情时,总会有人指指点点。我不怕别人的指指点点,但我开始怀疑,我为什么要打破常规,做一些「自己想做的事情」?是自己真的想做,还是为了让别人知道「我要做一些自己想做的事情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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